大队长没说的是他会这么痛快的给贺之亦批假就是不想再来一个年年从大队借粮食的知青了。
而且贺之亦...哪怕贺之亦什么都没说,回了村后也是一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态度。可大队长还是知道贺之亦应该是有了什么门路。
不说什么人脉,至少是能养活自己的门路。
再一个,今年有了拖拉机后地里的活一下子就轻省了许多,同时也节省了不少劳动力。四五月间又分到了一批化肥,化肥一上,连锄草的活都比以前容易了。
如今村民一半继续下地,一半则安排他们去修河堤,像贺之亦这种干活没啥力气也没啥技巧的,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被村长嫌弃的贺之亦刚将隔壁收拾出来,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成就感油然而生。
和贺之亦的家徒四壁不同,云团团那两场酒请下来两边房子里还给云团团留了些家俱不说,仓房那边还留了些柴火。
2号院的房主搬走时将家里的李子树都挖走了,然云团团的这两个原房主却只是折了根枝插,将院子里的果树都留给了云团团。
不光如此,后院的菜地还给云团团留了些青菜。
贺之亦一边给果树浇水,一边将那些不容易存放的青菜摘下来做成菜干或是咸菜泡菜,同时还在心中思忖他和云团团的差异。
虽然他家里空空如野,可他也省了不少应酬的费用和精力,不是吗?
至于明明比自己的房子大房价还比自己这套房价低的残酷事实,贺之亦直接选择了无视。
在县里又多呆了两天,贺之亦才将三处屋子都关好门窗,又仔细落锁,然后乘坐晚上那班客车回云家堡。
因与知青点的人都没什么深接触,所以贺之亦也不知道知青点的知青们竟然组团去寻大队长。不过世间总有些小人喜欢做小人行径。
有人悄悄的凑过来告诉贺之亦谁谁谁都不服大队长给他假,谁谁谁又说了什么。
就贺之亦那性子你还指望他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别开玩笑了。
那人弄了个没脸起身走了,而贺之亦则继续收拾东西,然后抱着床单和脏衣服去洗。
和生活多少有些单调的贺之亦相比,云团团这两日过得那叫一个热闹了。
中暑症状减轻后,云团团就又开始上窜下跳了。
从桥头镇回来后,云团团当天晚上就写了一份学习汇报报告放在书包里,转天天不亮先去席征家跟着席征这边的人去接新娘子。
新娘子的姐妹有些多,这会儿都聚在这里准备堵门不让席征接新娘呢。
云团团按之前商量好的对策提前一步进了新娘子的房间。
因今日有喜事,家里家外都是人来人往的,见云团团进来众人也没多想,有认识云团团的还问云团团咋回来了。
“你不是在上大学吗?”
“恭喜!恭喜!”对着新娘子抱拳说恭喜,然后才对问话的人笑道:“回来办点事,正好赶上这喜事便没着急走。”
“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咱们一块堵门,不叫新郎他们冲进来。”
“对对对,有云团团在,咱们就更有把握了。”谁不知道云团团是十里八乡唯一拿十个工分的女社员。
力气大着嘞——
新娘看了看云团团,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妹,用沉默压下了心中的猜测,她跟云团团的交情可没席征铁,她家的那个收音机票还是云团团帮席征搞来的呢。这位跑她家来...这怕不是新郎的急先锋?
纵然不是,也绝对不远了。
这事还真照新娘想的那搬去了,在外面有人喊新郎来了的时候,屋中的小姑娘们先是大笑大叫了一回然后齐齐跑到门口准备堵着门不叫新郎那么容易就将新娘子接走。
“快来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小姑娘见云团团还站在那里不由招手让她过来。
云团团回头看了一眼新娘,见新娘不敢直视她,便知道新娘已经猜到了。于是转过头就对那姑娘笑得春花灿烂,但人却没移动一步。
见云团团只笑不动,那小姑娘还要催促,想说这时候可不是摆大学生架子的时候,不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新郎就带着人开始攻「城门」了。
里面带笑的叫声响起,外面也各种吆喝声不停的传进来。就在这时,无论是里面的小姑娘们还是外面的新郎伴郎们竟都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云团团」。
见云团团抬脚朝门口走,姑娘们都高兴了以为已方添了助力,不想这份高兴还没开始发酵,云团团就挨个将那些顶门的姑娘们抱离门口。
真就是抱。
双手放在姑娘们的腰上,然后原地举起,之后半转个身将姑娘们从房门口移开。
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
姑娘们:“……”干嘛呢?
云团团:“不好意思啦,我是新郎请来的托儿!”
“啊!”
在姑娘们愣怔间,没了阻力的房门被打开,新郎带着伴郎同事和家里的亲戚们冲了进来。
席征的堂妹眼急手快的将一朵大红花别在了新娘衣襟上,还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嫂子」。直到此时其他姑娘们才反应过来她们中间竟然出了叛徒。
笑闹了一通,席征与新娘先跟新娘子的父母鞠躬。随即又笑闹了一回才骑着自行车回席家。
新娘家和席征家都摆了席面。
这时候大家都在自家办婚宴,男女双方也都是各办各的。新娘父母召待娘家亲戚,新郎那边招呼婆家亲戚,不过新郎那边的席面上还会留一到两桌娘家送亲客的席面。
这一桌坐的大多是新娘子的姐妹和同事以及娘家舅舅舅妈。
云团团是大学生,哪怕她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这个大学生值钱。可席家这边在知道云团团会参加婚礼后便直接给云团团安排到了主桌上。
原本主桌上就有这对新人的领|导和父母以及他们家认识的比较有身份的客人,如今这张桌上又加了一个云团团。
年轻姑娘坐在这张桌上,多少有些让人测目。不过桥头镇就这么大,云团团又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认识她的人还真就不少。
对派出所的小所长和镇里的某位微笑点头,然后端起酒杯敬了敬,没凑上去各种寒喧联络,也没什么都不做,不过酒杯里的酒云团团却一口没喝。
中暑虽然好了,可她一会儿还要去一趟镇委大院,喝得满身酒气又算怎么回事呢。
等新人敬完酒,云团团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大学生成为焦点借着去公厕的理由尿遁了。
至于临走前不跟新娘新郎打招呼这事...啧。虽然她没结过婚,可也知道婚礼当天你除了跟新人说他们中了五百万外,怕是说什么这新婚的俩口子都记不住。
你要是跟他们说是你中了五百万,那到了最后俩新人估计也只记住有人中了五百万。至于是谁,他们俩可能是半点印象都没了呢。
天太热,又是这么多人的婚宴,云团团虽然没喝酒却还是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酒肉味。于是先去镇医院找云彩,让她领着去宿舍换了一身衣裳。
云彩比云团团瘦了一个号,好在云团团多留了个心眼,早起出门前带了一套换洗衣裳,否则今天的行程就夭折了。
重新洗了脸又梳了一回头,云团团这才背着书包拿着那份学习汇报去了镇委大院。
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镇|长,见到镇|长后云团团先是一脸感激的说了一回她能上大学亏了镇领|导的信任和鼓励支持,随后才拿出自己的学习汇报双手递给镇|长。
“这是这三个月的学习情况,请领|导查阅。”
没说我主动写报告,而是用一种理应如此的语气和态度将报告递了过去。
镇|长有些恍惚,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让云团团写学习汇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忆」,镇|长面上倍淡定的接过报告一目十行的看了。
内容不多,总过就是三页纸。上面写的无外乎是一些入学报到分专业,有多少文化课,专业课这一类的叙事记录。
整篇报告最精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其实就是最后一段话。
“通过系统学习,逐渐了解和掌握了一些畜牧相关知识后。对于如何高效的处理猪牛羊类牲畜已经有了更专业的认知和理解。真理需辩,进步需实践……”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我的杀猪技巧又提高了,快让实践一下的味道。
镇|长再没想到云团团在给他下套,看完了整篇报告后,又问了一回林大的情况。
云团团不认为镇|长关心的是她的学习生活。于是试探性的提了一回学校的运动氛围,见镇|长神情专注便又朝着这个方向多说了几句。
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无论是云团团还是镇|长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说了几句校园氛围,省城风向后,云团团便又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学业上。
镇|长提点了云团团几句好好读书回报国家的话,云团团便识趣的离开了。
云团团准备每三个月就给镇|长送一份学习报告,好好的在镇|长面前刷个脸卡。等年底前送完第三份报告,之后正好可以去镇屠宰场「实习」。
这叫什么?
这就叫姐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旧有姐的传说。
从镇委大院出来,云团团又看到了之前家里人提到过的某位干事。
这位自她去年杀猪首秀后就消无声息的回避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场合,云团团有时候都会猜测这家伙难道还怕自己嫁不出去会赖上他,这才躲她躲得远远的?
真的多虑了,就她这长相,就她这张嘴还怕骗不到无知青年咋的?
更何况,她现在的择偶标准已经被贺之亦那家伙拔高到了一个新高度。
那就是做饭必须比贺之亦好吃的。
长的也不能比贺之亦差的。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摇了摇头。贺之亦那张脸可不光是好看而是...像江南的水墨画,浓墨淡雅总相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的紧。
如果贺之亦不是知青就好了。
拎着二斤肉回村正好看见贺之亦在村井那里洗床单,云团团瞧见不由笑道:“好好的床单还没用坏就得让你洗坏了。”
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尖刀和一块牛皮纸,云团团三下五除二便割了半斤肉用牛皮纸包着放到贺之亦跟前,“见者有份,不许不要。”
贺之亦的注意力没在那肉上,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肉上了。只见他怔怔的看着云团团的帆布书包,不知想到什么的咽了好几下口水。
她就这么随身携带一把尖刀?
“她可能需要个刀鞘。”
贺之亦略有些头皮发麻的想到。
第43章
云团团可不知道贺之亦都联想到了什么,将肉放下后因不想将切过肉的刀再借着书包塞回空间,便一手拎肉,一手拿刀的回家了,回家这一路多少有些受人瞩目。若不是知道云团团拎着的是猪肉,还以为这丫头终于还是干上了「见人起意」的勾当。
这厢贺之亦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云团团,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纠结的看向用牛皮纸包好的猪肉,贺之亦满脑子想的都是云团团就那么将一把没有刀鞘的尖刀放到布做的书包里...她就不怕扎到她自己?
话说回来,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随身带把刀在身上?是觉得自已还不够有威慑力吗?
打去年那场杀猪首秀后,她虽然还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可听说这大半年竟无一人上门提亲……
手上继续搓衣服的贺之亦想了一回听到的消息后便开始考虑怎样的刀鞘更实用。
就以刚刚云团团拿刀出来的架式普通的刀鞘应该满足不了她的用刀需求。垂眸回忆了一回云团团的书包尺寸,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刀鞘模样。胡思乱想间也没耽误干活的贺之亦也将手上的床单和今天换下来的脏衣裳都洗干净了。